2024威尼斯雙年展台灣館《袁廣鳴：日常戰爭》：從個人經驗、地緣政治回應題旨——「處處都是外人」

今（2024）年第60屆威尼斯國際美術雙年展（以下簡稱威尼斯雙年展）的策展命題為「處處都是外人」（Foreigners Everywhere），而由台北市立美術館（以下簡稱北美館）策畫的台灣館，參展藝術家為袁廣鳴，其展覽《日常戰爭》將在威尼斯雙年展於普里奇歐尼宮邸（Palazzo delle Prigioni）舉行。

今（2）日袁廣鳴也在行前記者會中，公開了將於威尼斯雙年展展出的全新錄像作品——《扁平世界》以及與展覽同名的《日常戰爭》。對此，北美館館長王俊傑說：「袁廣鳴的展覽《日常戰爭》討論了各式議題，相當程度呼應大會談論的，所謂疫情後、目前全球化底下面臨的問題——移民、戰爭等狀況。」

Photo Credit: 台北市立美術館提供

袁廣鳴於1965年生於台北，自1984年開始從事影像創作，以其具詩性的敘事形式而聞名。1994年獲德國DAAD獎學金至法蘭克福新媒體藝術中心研究，1997年畢業於德國卡斯魯造型藝術學院，獲媒體藝術碩士學位。現任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新媒體藝術學系教授，為台灣活躍於國際媒體藝術界中重要藝術家之一。

袁廣鳴也曾參與1998年及2002年參與「台北雙年展」的展出；其數位攝影作品《城市失格》及光動力裝置《人間失格》於第50屆威尼斯雙年展台灣館聯展展出；其餘的重要發表包括2011年《在記憶之前》、2014年《不舒適的明日》、2016年日本水戶美術館《記憶之環》、2018年於倫敦海沃美術館舉辦之《明日樂園—袁廣鳴個展》，亦曾受邀參與光州雙年展、新加坡雙年展、利物浦雙年展等重要國際展覽。

本次袁廣鳴在威尼斯雙年展的展覽《日常戰爭》，是長期在亞洲當代藝術領域耕耘的策展人陳暢（Abby Chen）策劃，將展出7件作品，包含6個錄像和一幅素描，錄像作品有《預言》（2014）、《棲居如詩》（2014）、《佔領第561小時》（2014）、《日常演習》（2018）4個舊作，以及《扁平世界》、《日常戰爭》2個新作。

《扁平世界》使用Google全球街景資料庫（Google street view）創作，藉由程式多項篩選及限定相同的中心點及透視，在時長10分鐘的錄像當中，橫跨100個國家500個地方，並同時沒有結束，建立了一種迴圈（loop）。袁廣鳴將《扁平世界》稱為「數位時代新的公路電影」。

而《扁平世界》的資料素材相當廣泛，袁廣鳴也曾思考是否應創造一個100分鐘的影像，但最終認為「短影像」較有挑戰性，因此濃縮為10分鐘，且《扁平世界》的結構皆以台灣為中心出發、回探，而這也是袁廣鳴首部加入配樂性強烈的作品。

至於與展覽同名的新作《日常戰爭》，則藉由一個在無預警轟炸攻擊中遭到摧毀的套房空間，呈現一個荒謬的現實，但這現實的荒謬，又是如此的可能。

袁廣鳴說：「整個計畫的構思，其實是從2020年開始，而在去（2023）年6月接到北美館的威尼斯雙年展參展通知，如果是平常的狀況，我應該會覺得來不及，但這次因為計畫已經進行了3年多，我就沒有那麼焦慮，所以和策展人陳暢討論的時候，陳暢也就順著這個計畫發展，並訂定策展方向。」

換句話說，袁廣鳴此次的《日常戰爭》，並非全然的針對威尼斯雙年展打造，而在袁廣鳴構思此計畫時，世界才剛進入肺炎疫情時代，此外，烏俄戰爭尚未開打，以巴衝突也未如現下熱議，但4年前構思的計畫，卻如此貼合當代世界，確實超出袁廣鳴預期，但也並非巧合。

袁廣鳴的父親因政治、戰爭、歷史因素而移居至台灣，從1949年至解嚴的1987年，袁廣鳴的父親來台至返回中國大陸探親的過程，袁廣鳴形容像是「斷了線的氣球」，袁廣鳴也認為，自己確實受到父親的影響。而縱看袁廣鳴的作品，與政治、戰爭、歷史、個人經驗——家的漂流具有深厚關係。

當然，展覽《日常戰爭》也因當代藝術環境與地緣政治的無法切割，以及袁廣鳴自身的作者脈絡，透出強烈的政治性，如防空演習、公民不服從運動、後資本主義、網路攻擊、氣候異常、族群紛爭等議題，也都能在袁廣鳴帶往威尼斯的作品中窺見。

策展人陳暢指出：「如同許多出生於1950年代以後的台灣人，袁廣鳴的成長背景縈繞著父親對戰亂的創痛記憶與對於失根的深沉哀傷。私人空間在想像情境中遭受暴力入侵，投射出跨世代的憂懼；這不僅是在訴說袁廣鳴的個人掙扎，也呼應著台灣社會對於危機隨時可能降臨的共同感受。」

Photo Credit: 台北市立美術館提供

本屆威尼斯雙年展台灣展，除了袁廣鳴的《日常戰爭》展出之外，策展人陳暢也將於4月18日開幕當日下午，策劃公眾論壇《如島嶼思考》（Public Forum: Thinking Like An Island），在此之後，也將有現場表演《去告訴山吧》（Live Performance: Go Tell It To the Mountain）。

對於《如島嶼思考》論壇研討會，陳暢說：「我們將與國際機構的策展人與藝術家們共同探討，在島嶼創作的思潮，於當下個人在戰火充斥的世界的啟發。」

《如島嶼思考》將由袁廣鳴、陳暢與受邀來自美國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英國泰德美術館、阿布達比古根漢美術館的3位策展人共同對談，以台灣的「島嶼思維」（island-thinking）做為出發，聚焦於藝術與當代地緣政治的競合關係。

至於現場表演《去告訴山吧》，則是邀請活躍於柏林的伊拉克籍藝術家阿里亞斯（Ali Yass）與巴勒斯坦籍藝術家兼策展人朱德阿爾-塔米米（Joud Al-Tamimi）演出，此演出期望在「日常與戰爭」的交錯反思。

而陳暢也強調，展覽《日常戰爭》有力地回應本屆威尼斯雙年展命題「處處都是外人」，並表示《日常戰爭》將在威尼斯成為世界各地文化工作者的必訪展覽。陳暢說：「袁廣鳴的作品給了我機會，從一個人了解一個家庭和一座城市，再延展於整個世界和我自己的生活」

陳暢繼續表示：「身處在當下的世界，恐懼與勇氣未必並存，思想與行動也不常合一，而展覽《日常戰爭》既看到撕裂也能體會彌合，有破壞也有建立，我們每個人在這世界上，無時無刻都在處理和面對生活的各種無常，《日常戰爭》的經驗，將超越語言、族群和國界，呈現一個人類對棲居之地應有的尊嚴和安全的嚮往。」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陳暢最後如此作結。

Photo Credit: 藝術家及台北市立美術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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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稿編輯：楊士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