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大人物】EP2｜跟馬斯克從合作到分道揚鑣，催生ChatGPT的山姆．阿特曼想把AI推向何處？

文：陳韻安

自從ChatGPT出現後，近期大眾討論熱度最高的，大概就是「人類會不會被AI取代」的話題。一開始這個想法的確讓人有點焦慮，不過讓ChatGPT「出生」的幕後推手，也就是OpenAI這間公司的執行長——山姆・阿特曼（Sam Altman），其實更讓人好奇。

這個人大學沒念完、卻可以在不到30歲的時候，就成為掌管一流新創育成中心的知名人物，但執行長當得好好的，又決定辭職跟馬斯克一起創辦OpenAI。雖然後來馬斯克和其他名人，變成是呼籲暫停AI發展的一方，但阿特曼完全沒有動搖，還是相信自己走在正確的路上。到底阿特曼選擇投入AI，是會讓AI發展得更好，還是可能造成AI毀滅世界的結果？

從小相信「電腦終會思考」，三個關鍵字認識阿特曼

阿特曼既然是ChatGPT的幕後推手，不妨先來問問ChatGPT，看看這個大型語言模型，會怎麼介紹它的老闆。

如果要用三個關鍵字來介紹阿特曼的話，ChatGPT給我們的答案是創業、人工智慧和社會影響力，既然如此，我們就用這三個關鍵作為認識阿特曼的起點。先來看看阿特曼是如何從小與AI解下不解之緣。

在8歲的時候，阿特曼收到電腦當作生日禮物，也在同一年學會寫程式和組裝電腦。他在華爾街日報的一篇報導，提到他最清晰的童年記憶，就是某一天在把玩電腦的時候，突然意識到「總有一天，電腦會學會思考」。或許阿特曼在小時候，還不知道他的想法，就是後來被叫做「人工智慧」的一門學問，但阿特曼就這樣帶著對電腦的興趣和天賦，進到史丹福大學的電腦科學系。

面對這種天才小孩，阿特曼的爸媽似乎沒有太擔心他的未來，而是更在乎他的價值觀。

阿特曼的爸爸，除了自己花很多心力在非營利組織上，其實也常常叮嚀阿特曼「你要一直幫助別人——就算你認為自己沒有時間，你也要想辦法幫忙」。有可能正是這種「盡力幫助別人」的教育，讓阿特曼特別容易注意到別人面對的難題，會勇於指出問題，並且很行動派的想辦法解決。

舉個例子，在阿特曼中學的時候，學校曾經舉辦了以「性」為主題的活動，結果引來基督教團體的批評。阿特曼對這件事的反應很特別，不同於當時主流的保守風氣，他直接向整個社區公開出櫃，然後問學校是想成為包容不同意見、還是壓制思想的地方。

出櫃這件事，在2000年左右、思想相對保守的美國中西部，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從這邊也可以看出，阿特曼不僅擁有過人的勇氣與社會意識，並且懂得善用與發揮自我的社會影響力。

人工智慧、社會影響力，這些我們都在阿特曼的成長背景，找到一些線索了，那「創業」呢？

其實阿特曼大學只念了兩年，就跑去創業了，第一個創業的內容，是推出叫做「Loopt」的App，功能是讓朋友之間分享彼此的定位資訊。重點來了，雖然這不是阿特曼唯一的創業經驗，不過正是從Loopt這間公司，阿特曼才開啟了跟美國知名新創育成中心—Y Combinator的緣分。

28歲當上頂級創投執行長，阿特曼帶來哪些改變？

先科普一下Y Combinator是什麼。

美國矽谷除了有很多知名企業，也有不少幫助新創公司成長的育成中心或孵化器（Incubator）。通常被簡稱「YC」的Y Combinator，就是其中一間新創公司育成中心，像是Airbnb、Dropbox、Pinterest，都是YC一手培養出來的新創公司。當阿特曼第一次創業的時候，Loopt就是接受YC輔導的第一批公司之一，所以阿特曼可以說是YC的第一屆畢業生。

雖然有這層關係，但是當阿特曼28歲被YC的創辦人，也就是矽谷創業教父保羅・格雷��姆（Paul Graham），指定為YC新任執行長的時候，還是讓很多人非常驚訝。格雷厄姆則是在YC的公告中提到，他覺得阿特曼同時有驚人的效率，但本質上又很善良，這是在投資前期很需要的特質。而且阿特曼對於新創公司的了解，也比他本人還要透徹，所以要讓YC成長，阿特曼是最佳人選。

那當阿特曼上任之後，真的有讓YC變得不一樣嗎？我們可以從幾個地方，來觀察阿特曼帶來的改變。

在他成為執行長之前，YC只有67家新創「畢業生」；5年之後YC已經輔導了1900家新創公司。YC的總估值，也從2014年的144億美金，成長到2019年的1550億美元。從數字的成長，可以很明顯的看到阿特曼帶來的改變，但是阿特曼做的，可不只是讓YC規模變大。

還記得前面提到，阿特曼從小就認為「電腦將學會思考」，而且又是電腦科學背景出身嗎？阿特曼在自己的部落格就說過，他對AI、生物科技和能源領域特別有興趣，這可能是他特別選了兩家以核融合、核分裂為主要技術的公司，加入YC輔導的原因。他甚至自己拿出3.75億美金，投資想把核融合技術商業化的新創公司。

在他的帶領之下，YC輔導的新創公司類別，也從原先的消費者服務為主，拓展成包含健康保險、區塊鏈、房地產、金融科技等領域。

短短5年的時間，要把YC這個本來就響亮的招牌，變得更加頂尖，已經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是阿特曼的腦子，好像有永遠用不完的點子和注意力，在YC的創投「本業」之外，阿特曼另外成立了YC Research這個非營利研究室，而且自掏腰包捐贈了1000萬美金，當作研究室的創始基金，研究非常有挑戰性、可能改變社會或產業的創新想法，例如「全民基本收入」這個計畫。計畫的目的是研究當人們有一筆基本收入時，對生活、身心健康等層面的影響。當然也別忘了，阿特曼也是在擔任YC執行長的期間，同時跟鋼鐵人馬斯克一起創辦了OpenAI，目標是確保人工智慧不會消滅人類。

講到這邊，阿特曼的生活，好像真的一直圍繞在AI、創業上，也確實靠著YC的投資，接觸到解決各種問題的新創公司，並幫助這些公司發揮影響力。但是2019年，阿特曼卻決定離開YC的位子，專心在人工智慧的發展上。原本YC執行長當得好好的，阿特曼到底看到了什麼，才會辭職跑去專心經營OpenAI這個非營利組織呢？

夢想推出造福所有人的AI，阿特曼目的是「為生存做準備」？

對我們一般人來說，AI如果發展到極致，大概就像鋼鐵人電影裡的賈維斯那樣，可以隨時接收指令辦事，讓我們可以過更方便的生活。

那從小就相信「電腦將學會思考」的阿特曼，對於AI發展的想法是這樣的：其實在2014年的時候，阿特曼寫了一篇部落格文章，提到他認為人工智慧是未來的趨勢。隔年阿特曼和馬斯克就在一場演講上討論過，如果要擁有美好的未來，就要確保「人性」。後來的��事大家應該就比較熟悉了，阿特曼和馬斯克共同創立了OpenAI這個非營利組織，為的是發展可以造福全人類的人工智慧。

但是什麼樣的人工智慧，才算是可以造福全人類？阿特曼在OpenAI網站上是這麼說明的，他特別指出想要發展的是通用人工智慧AGI（artificial general intelligence），也就是跟人類類似，但是有自我意識、比人類更聰明的人工智慧。

大家可以把AGI想像成一個萬能的同事，遇到問題時可以馬上想出解決辦法，但是遇到日常人際互動問題，又不會老是用「我是一個大型語言模型」，這種冷冰冰的機器回答來回應我們。一旦AGI發展成功，所有人都會獲得超乎想像的新能力，因為所有跟學習、思考有關的工作，都能因為AGI而得到加倍的幫助，這樣人類的聰明才智和創造力，就可以發揮得更好。

聽起來有點美好，但在發展上真的會如此理想嗎？其實像阿特曼這樣聰明的人，並不是對AGI過於樂觀，才跳下來推動AGI的發展，他反而是看到AGI如果沒有好好控管，將來可能發生難以想像的毀滅性後果，所以才決定，與其讓其他人決定人工智慧的發展方向，倒不如自己來當主要推動者，因為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和對技術的了解，足以避免AGI的發展變成失速列車。

阿特曼曾經在一篇專訪中提到，他會「為生存做準備」，理由是：他認為致命的合成病毒、攻擊人類的人工智慧，還有擁核國家為了搶資源而爆發的核能戰爭，這些都可能影響人類的生存，所以他隨時準備著槍枝、黃金、碘化鉀、水、防毒面具等維生物資，還有加州海岸的一大片避難土地。或許也是因為看到AGI的發展，可能對人類生活帶來的顛覆性影響，所以阿特曼抱持著「為生存做準備」的心情，決定離開YC的位子，專心在推動、監督AGI的發展。

不過問題又來了，在矽谷裡的聰明人可不只阿特曼一個，別忘了馬斯克也一起創辦了OpenAI，但是兩人最後卻分道揚鑣，他們對於AGI的看法出現了什麼落差？阿特曼又真的能保證，AGI在他的控制下可以安全發展嗎？

大老們呼籲暫緩AI發展，阿特曼又想將世界推往什麼方向？

2022年底，在ChatGPT這個聊天機器人推出後，整個世界陷入了AI熱潮當中，跟ChatGPT對話一時之間變成最潮的活動。但是當大眾發現ChatGPT可以幫忙寫程式、看法律文件、提供專業建議，甚至可能��得比自己更好的時候，「人類會被AI取代」的可能性，又在整個世界引起很大的焦慮。

除了「被取代」讓人對AI有了防備心之外，ChatGPT的使用也出現過一些負面案例，像是曾經憑空捏造英國衛報的報導，而造成誤解；澳洲也曾經有一名鎮長，明明是檢舉賄賂的人，卻被ChatGPT冤枉成罪犯。

所以今年3月的時候，馬斯克就和許多知名人士，一起發表了一封公開信，呼籲所有AI研究室至少在半年內，都暫停發展比GPT-4更強大的AI系統，等到確定AI的發展對人類是正面的，而且風險可以控管，才能繼續發展下去。

5月剛從Google離職的深度學習教父辛頓（Geoffrey Hinton），也公開表示他對AI發展的擔憂，他原本認為AI要比人類聰明，可能還需要個30到50年，但是現在他覺得在某些方面，AI可能已經超越人類的智慧，而且許多假資訊、偏頗資料，可能會把AI訓練得越來越偏差，如果這些技術被有心人士惡意使用，人類可能沒辦法有效監管AI，這樣AI的發展，可能比氣候變遷還要更快威脅人類。

雖然昔日的夥伴馬斯克和一些業界大老，都對AI過度快速的發展表示擔憂，但是阿特曼並沒有停下發展AI的腳步，正是因為知道AI失控的危險，他才選擇把OpenAI的研究成果慢慢開放，讓大眾可以逐漸適應並找出降低風險的方法。

其實阿特曼也有幫OpenAI的發展設下幾個檢查點，來避免造成失控的AI競賽。像是將OpenAI與微軟的合作設定利潤上限，超過的收入會回到非營利組織中，來避免為了追求利益，而無限制開發AI技術。OpenAI的章程中也註明，如果有其他競爭者發展得比他們更快，OpenAI將退出競爭，將自己轉變成協助對方的角色。

距離ChatGPT的發布，其實也不過半年的時間，當很多輿論都在討論，到底我們會不會被AI取代的時候，阿特曼的價值觀，還有面對AI發展的態度，反而給我們不同的思考方向。

AI的發展和應用以後只會越來越多，雖然不免擔心AI的發展失控，但是「要先了解AI才能知道怎麼控制」，阿特曼的這一點想法倒是頗值得認同。或許當我們所有人，都一起學會正確使用AI技術的時候，那個AGI能夠幫助人類發揮加倍潛能的世界，有一天真的可以實現。

【國際大人物】是一個從人物角度看世界的節目，每個月利用人物故事，向觀眾介紹一位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大人物，點進影片來看看吧！完整節目列表請點我。歡迎訂閱關鍵評論網YouTube頻道，才不會錯過新片訊息！

【國際大人物】EP2｜跟馬斯克從合作到分道揚鑣，催生ChatGPT的山姆．阿特曼想把AI推向何處？